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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 郭国汀 | 发布: 2010-12-31 08:27 | 作者: 郭国汀 | 来源: | 查看: 0

第二章:列宁主义批判

 

 

第二章:列宁主义批判

Richard Pipes[1]  郭国汀[2]

南郭点评:列宁是马克思主义实践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20世纪对全世界影响最大的人;由于苏共长期克意包装宣传神化误导,迄今在俄国人中仍有相当高的声誉。1999年俄国曾举行过一次民意测验,俄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是谁?结果是彼得大帝、普希金、列宁、斯大林!然而真实的列宁实质上是个残暴致极,杀人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是世界各国共产党暴政的罪魁祸首。

列宁的革命热情源于其兄因参与暗杀亚历山大二世沙皇且拒绝求饶而被处决产生的仇恨,并非源于他对穷人的同情。事实上,1891-1892年大饥荒袭击伏尔加河地区,当地知识分子中他是唯一反对人道援救快饿死的农民的人。他的理由是:饥荒是一种进步,因为它毁灭了旧的农民经济,为社会主义填平了道路。他的革命激情也非由于为一个公正正义的未来的设想而激励。而是基于怨愤,并为某种狂热的报仇欲望所驱使。

列宁虽然是学法律出身却对法治极端仇视他说:任何类型的专政,包括无产阶级专政,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权力,不受法律,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的,直接依赖强制的政权。” 列宁的残暴毫无人性可从19188月 对工人演说得以证实:“富农疯狂地抵抗苏维埃政府,准备窒杀成千上万的工人。。。要么富农将致使无数工人饿死,要么工人将毫不留情地粉碎少数反抗苏维埃政 府的窃贼的暴乱。富农是最野蛮,最粗暴,最残酷的剥削者。。。这些吸血鬼在针对人民的需要的战争中,积累了其财富。这些蜘蛛因剥削农民而自肥;这些蚂蝗喝 辛苦劳动者的血,在城市和工厂的工人越饥饿,他们变得越富有。这些吸血鬼已经,而且还将把越来越多的土地,无论是地主的,还是奴工的,或是贫农的土地,集 中到他们手中。展开对富农毫不留情的战争,杀死他们!” 列宁践踏法律正义废除所有的法律程序,将司法审判权授予未受任何法律训练,但阶级觉悟高的外行,负责革命法庭;并新建称做契卡的秘密政治警察组织。从他夺 权之日起,便开始实行恐怖统治。真实的列宁实质上是个标准的刑事重罪犯。

2010328日第213个反中共极权专制暴政争自由人权民主绝食争权抗暴民权运动日

 

墨尔本大学政治学教授霍尔蒙认为:列宁主义对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理论贡献有三:论证了职业革命党的重要作用、分析了帝国主义的及区分了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 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在《怎么办?》中列宁提出有些人比其他人更有政治觉悟,因而应当承担领导社会走向社会主义的责任;因此列宁主张建立由精英组成 的秘密的有严格纪律的职业共产党领导革命;第二,1917年 列宁提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帝国主义扩张的唯一途径乃是寻找新的资源,新的市场和廉价的劳动力,它只能从其他帝国列强手中夺取殖民地;因为主 要的帝国实质上已经将世界分割完毕。他认为俄国构成资本主义国家链条中最薄弱的环节,打碎该链条,则整个世界资本主义将由此崩溃;第三,列宁将“各尽所能 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原则改成“所尽所能,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原则。[3]

1709年彼德大帝击败瑞典王国后,沙俄即成为一个强国,在欧洲拥有一席之地。上流社会说法语的社会精英阶层自感属于西欧文明,但占人口3/4的农民,语言不统一,缺乏教育,忠于沙皇,信奉东正教,与欧洲文明几乎无涉。大多数农民不是种自已的土地,土地属于农村社区所有,定期分配给农民耕种。俄国农民并不是受压迫的农村无产阶级。1916年在革命前夜,他们拥有俄国欧洲部分89.1%农产品。农民坚信所有的土地皆归沙皇所有,沙皇随时有权收回任何私有土地。沙皇享受无限的立法权,司法权和行政权;依靠军队,警察,官僚维护社会秩序。沙皇可按已意愿对全社会实行管理,剥削,处置,而无需顾及他人的意见。直到1905年,由于公民骚乱才迫使沙皇制定了《宪政》和《公民权利法》。

直到18世纪初才实现贵族土地私有财产制,此前所有的土地均属于皇家所有。而欧洲早在中世纪土地财产私有化业已实现。立法和司法机构,通常总是伴随着财产权的发展而同步发展。第一部法典于1830年问世。第一个有效率的法院出现于1860年。直到此时,大多数国人,国家的农奴或贵族,既无法律也没有财产权。最早的限制皇权的代议机构出现于1906年,比欧洲晚了一个世纪。俄国不存在社会立法,这种历史遗产意味着绝大多数俄国人和其征服的各国均觉得政府与之无关。他们之所以服从是因为别无选择,但他们的观念则是无政府主义。

在严密控制国家的同时,沙皇渴望维持一个世界强国的地位,因而兴办高等教育;通过先进的知识和批判性思维,大学创造了一个公民社会,他们对压制言论自由的现实极为不满。公共知识分子得以成长,他们反对整个既存的政治社会秩序,并成为沉默民众的代言人,革命者的基地;俄国从非暴力的宣传家,到最激端的恐怖主义者,既非源于工厂,也非来自农村,而是发端于大学。

沙皇推行的另一个导致推翻其权力的措施,正是发展资本主义。简言之,沙皇为了满足俄国称霸全球的野心,发展教育和工业化,却削弱了沙皇对国家的控制。苏维埃极权主义因此成长于马克思主义的种子,种植于沙皇皇权主义的土壤上。[4]

在西方社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理论影响下,主要在大学生当中诞生的俄国革命运动始于1870年,是年列宁[5]出生。

农民与其说仇恨富农,倒不如说他们更期望自已变成富农。他们信任沙皇,相信他会将土地私有权分给他们。

大多数激进学生最后离开了革命运动,但一小部分核心组建成“人民意志党”,后来发动暗杀政府官员运动。该党组织了历史上最早的政治恐怖活动。18813月,该党成功地暗杀了20年前解放了俄国农奴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谋杀手段未能达到预期的目的,而是相反;不但未能唤醒人民反抗沙皇政权,反而激起公众反感和不信任革命。

社会民主理念于1890年引进俄国。俄国社会民主劳动党于1898年成立,其宣言写道:“俄国将由工业劳工而非由胆小的资产阶级领导,努力从专制下获得自由、解放,将为社会主义开辟道路。”1903年该党正式召开了一次代表大会,会上分裂成两派,马托夫(Martov)是孟什维克领袖,列宁则是布尔什维克的首脑。由于列宁对所有反对其领导的社会主义者的不可妥协的敌意,尽管有过多次协调的努力,但皆未果。

列宁(Lemin Vladimir Ilich Ulianov1870年生于伏尔加河畔的辛柏斯克(Simbirsk)市,其父是名高官(省教育局长),因而其家庭成员能够进入上流社会。沙俄帝国高官子弟对已之特权地位感到内疚者不在少数,1887年列宁之兄长亚利山大因参与暗杀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阴谋而被处死,列宁的姐姐也因涉案而入狱。列宁本人在学生时代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他是个优秀杰出的学生,学业成绩时常名列前茅,曾因他的学习和品行荣获金质奖章。

1887年列宁进入卡藏(Kazan) 大学法律系后,亦开始遇到麻烦。因参与少数学生反对大学规范而受到秘密警察关注。在确认他是被处决的恐怖分子之弟后,他被大学开除。尽管他寡居的母亲反复 恳求,仍被拒绝复学。被开除后,列宁被迫渡过了三年闲荡生涯,因而日益怨恨这个为了小过失而严厉惩罚他,毁了他的前程的政权。他的怨恨不但集中于沙皇,而 且因他被处决的哥哥的罪行而排斥他的家庭的整个资产阶级。使他下决心用一场财政革命摧毁现存的社会和政治秩序。因此,列宁的革命热情并非源于他对穷人的同情。事实上,1891-1892年大饥荒袭击伏尔加河地区,当地知识分子中他是唯一反对人道援救快饿死的农民的人。他的理由是:饥荒是一种进步,因为它毁灭了旧的农民经济,为社会主义填平了道路。他的革命激情也非由于为一个公正正义的未来的设想而激励。而是基于怨愤,并为某种狂热的报仇欲望所驱使。1890年代与列宁合作多年的斯特鲁威(Struve)后来描述列宁的主要个性特征乃是仇恨。这位后来对20世纪政治有巨大影响的俄国青年,其主要冲动源于他怨恨与仇恨外界,无论是不同的社会阶级,或种族群体。

1891年沙俄当局最终怜悯之,允许列宁通过校外考试取得律师执业资格。他迅速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拿到了法学位,随即移居圣彼得堡。他以执业律师身份来掩护革命活动。(南郭注:据称列宁取得律师执业资格后,一共仅主办过12个 刑事案子,由于他办案时常慢不经心,对律师专业技能未悉心研究钻研,导致案件全部败诉;因为他全身心投入革命事业,而无瑕他顾。故他一生对律师职业并无好 感,后来在成为苏联最高领导人后,他曾对各行各业有过无数指示,命令却从未发表任何有关律师工作的片言只语)。当地的社会民主党人发现这位新手,不象个马克思主义者,倒更象个人民意志党的信徒,支持恐怖活动,急不可待想发动革命,而不等待资本主义成熟。经与理论造诣精深的社会主义者接触后,至少短期内他有所改变,接受了革命二阶段的观念。变成一个守纪律,充满精力,热情洋溢,全身心投入社会主义事业,并迅速上升成为一名秘密社会主义运动的显要人物。

1896年因煽动工人罢工,列宁被捕并被流放至西柏利亚。在那里他与新婚妻子克鲁斯卡亚(Nadezhda Krupskaya)租住了一幢小别墅;与朋友们通信,写作和翻译,渡过了相对舒适的三年时光。在流放期间(1897-1900)修正主义运动从德国漫延到俄国,其反对革命的计划使列宁大为惊恐:修正主义意味着背叛了将他吸引到革命之途的社会主义事业。他对俄国初生的劳工运动更感苦脑。因为他们似乎更热衷于工会活动,而非推翻资本主义。

流放一结束,列宁立刻前往德国,与马托夫合伙创办《星火》杂志(Iskra( The Spark)),捍卫正统,反对修正马克思主义。然而,他自已对马克思主义的观念却并不正统。

1902年列宁发表《怎么办?》构架了后来成为布尔什维克的基本理论。他含蓄地否定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论点:随着时间的进程,工人阶级不可避免地会起义。他争论道:工人阶级本身不可能超越工会联盟活动。革命热情必须由一个严密组织的职业革命党从外部带入工人阶级。列宁虽然未作推论,这些职业革命者必需是知识分子;因为,为完成此种使命,工人既没有时间,也无理论工具。(墨索里尼在一战前是意大利社会民主党极端激进派的领袖,1919年 创建法西斯党,持与列宁相同的观点。亦即墨索里尼是前共产党员;而希特勒纳粹的本意即是“国家社会主义”但这是名称的误导,纳粹实际上实行的是国家资本主 义而非国家社会主义。)事实上,在列宁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执委会成员中唯有一名工人,但他却是警方的线人(南郭注:即马林诺夫斯基(Roman Malinovsky。他的任务之一是分裂布尔什克与孟什维克,以削弱共产党的力量,此点他做得非常成功。同样,中共一大至五大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唯有项忠发一人是工人出身,但他被捕后却成为叛徒)。

1903年, 列宁与马托夫代表俄国社会民主劳工党出席世界社会民主党代表大会,结果俄国社会民主劳工党分裂成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表面理由乃是:列宁坚持成为党员, 不仅须支持党的计划,而且必须全职全身心投入革命活动。按军事模式严格纪律与执行上级命令方式组建的党,必须指导工人阶级而非受其领导。由于在会上列宁的 主张形成暂时多数,故命名为布尔什维克(Bolshevik意指多数派)。

随后十年,俄国社会民主劳工党内充满着密谋活动和争吵。列宁称其孟什维克派同党为“叛徒”,“清盘者”及其他侮辱性称呼。组建职业革命党需要经费,列宁采取了各种令人厌恶的手段,包括抢劫银行,侵吞遗产等(南郭注:还有抢劫邮局及火车站,斯大林正是负责抢劫银行的头目,因其机智表现,开始受到列宁赏识)。

对于战争,列宁发展了两个新理论,一是俄国无需非经过资产阶级革命,既然她已经处在资本主义的咽喉,因此已作好社会主义革命的准备;二是在尽力推翻政权期间,社会主义者为其自已的理由,不得不与其他各团体,特别是农民和少数民族,合作结成联盟。

马克思主义认为农民阶级是小资产阶级,因而是工业劳工的敌人。然而,列宁知道农民渴望拥有私有土地,因而相当乐意帮助发动农村革命;列宁自信在夺取政权后,可通过土地国有化使农民就范。至于民族主义者,象其他社会主义者一样,列宁鄙视民族主义的所有方面。但是他相信波兰、芬兰和其他受俄国统治的少数民族的民族主义的强烈愿望,也可以帮助削弱沙俄政权。基于这些理由,他承诺每个少数民族自治权,包括分离与建立主权国家的权利。当被同仁质疑为何要将俄国巴尔干化时,他应答道:各少数民族与沙俄帝国的经济联系太紧密以致不允许分离,即便一个或多个边境地区少数民族成功地独立,他们也总是能够被用武力强行带回联邦。原因在于“无产阶级的自治”要高于“民族自治”。(南郭注:列宁认为“不可调和的阶级茅盾是国家产生的原因”。南郭在19842月明确指出列宁此论不能成立,因为不可调和的民族茅盾才是国家产生的根源)。

1900-1917年 期间,列宁一直在外国,分别在德国、奥地利、意大利和瑞士。他致力于分裂第二国际,正如他已分裂俄国社会民主党一样,但他未能成功。他与俄国内的追随者保 持密切联系,花了大量时间撰写尖酸刻薄攻击反对派的文章。除了对他最亲密的信徒是用劝导方式修正其错误外,对于任何不同意他的政策的人,皆指责其为工人阶 级的叛徒。

沙皇政府晚期开放了政治权利,政党公开合法化,社会民主党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两派合计党员有84000人,革命热度消退后,到1910年仅剩下约10000人,布尔什维克党在俄罗斯族中较多,孟什维克党在少数民族中占上风。两派工人皆不多,而是知识分子居多。

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布尔什维克党在议会中的代表被捕并被流放。列宁立刻采取不妥协的立场,主张变国家之间的国际战争为阶级之间的内战,号召工人调转枪口对准剥削者。

德 国与奥匈帝国联军击溃沙俄军队,先解决西线以放手东线战区,俄国因此丧失了一片最肥沃的区域,引起国内人士极大不满;各城市由于战争导致物价飞涨,农村则 非常安静,且得益于食品涨价,由此形成了一个革命的有利时机。沙皇尼古拉二世本性上是个缩命论者,对此局势他未采取任何措施来巩固其政权。

革命的火花源于一场兵变。19173月彼得格勒一艘战舰,当上级下令轰击难以控制的市民群众骚乱时,觉得应当免除兵役的农民士兵发生了骚乱。负责镇压的将军担心兵变影响前线士气,劝尼古拉二世沙皇退位,沙皇是个强烈的爱国者,为免俄国战败听从了该建议而自动退位。

俄 国杜马组建立临时政府,列宁则组建了苏维埃,即工人和士兵代表委员会。苏维埃作为监督临时政府的机构以防其制定反动政策。此后七个月俄国在双重权力统治 下,临时政府承诺尽快举行大选,实现宪政,但被更急迫的工作占据选举推迟。也未及时进行土地改革。失去耐心的农民自已行动攻击私人产业,士兵们也急于回家 参加分配土地,少数民族纷纷要求自治和独立,而临时政府仍坚持已失去国内民众支持的战争。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社会强制下运转的国家权威滑向无政府状态。

这一切给了列宁千载难逢的良机。1917年他人在瑞士,得知三月革命后,他立即电报国内同仁,不信任临时政府,拒绝与其他社会主义政党合作,并武装工人。

德国与奥地利始终关注列宁等反战者,当列宁向驻瑞士使馆请求协助回俄国时,德国政府不仅帮助他及其他社会主义者经德国安全返俄,还资助列宁价值500万美元的黄金,用于重建他的党。列宁则欣然纳之。在此后的一年半,通过中间人秘密安排,列宁继续领取德国资助。德国与列宁的交易是俄国退出战争以便德国解决东线战役抽身对付西线战争。19183月列宁夺取政权不久便与德国缔约。[6]一抵达彼得格勒,列宁立即发起对临时政府不妥协的攻击,号召推翻临时政府。19177月布尔什维克党发动一场政变,被临时政府镇压,并下达了对列宁和其他布党领导人的逮捕令,托洛斯基被逮捕,列宁则逃至芬兰。

列宁的追随者人数不多,但组织纪律严密,中央委员会的命令得以高效执行。列宁成年后一直在准备夺权,等待时机,当克伦斯基(Alexander Kerensky)与俄军总司令科尼洛夫(Lavr Kornilov)争吵,并不公地指控他计划军事政变时,临时政府因此失去了军队的支持;同时他还将狱中的布尔什维克党党员释放,并向他们提供武器,以帮助阻止其指称的军事政变,列宁的良机终于来了。

19171023-24日,布尔什维克党领导人秘密开会决定夺权。1917117日,亲布尔什维克党的军人未放一枪,占领了首都所有的战略要地。仅在莫斯科发生了一些战斗,其他城市的权力交接均相当平静。列宁聪明地利用“一切权力归苏维埃”!的口号,并承诺草根民主拢络人心,实质为布尔什维克党和他自已夺权。共产主义在俄国并非由于大众起义,而是小部分人躲在民主的口号后面强加给俄国民众的。

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人没有一个人有过任何行政管理经验,也几乎没有任何商务财政经验。他们视资产阶级和土地所有者阶级为原则问题,而将农民和知识分子归结为事实问题,两者皆为产业工人阶级的敌人,而布尔什维克党宣称自已代表产业工人产业工人仅占俄国总人口的极小部分,最多只占1-2%,而这极小部分工人中仅极少数追随布尔什维克党:在1917117日政变前夕,仅5.3%的产业工人属于布尔什维克党[7]这意味着新政权别无选择,只能转向专制,不是无产阶级专政,而是专无产阶级和所有其他阶级的政。而该专政,随后迅速演变成极权政权,而极权则成为布尔什维克党的本质只要共产党想保住政权,他们便不得不依独裁和暴力统治;他们永远也不能放松其权力。所有的共产党政权概莫能外。

列宁意识到了此点,并对强加残暴无情的独裁并不感到不安。他定义“任何类型的专政,包括无产阶级专政,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权力,不受法律,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的,直接依赖强制的政权。”[8]

列宁早已准备诉诸无限的恐怖手段,摧毁对手,恐吓其馀的人。他这样做部分是因为他与人类生命有所区别,部分是由于研究历史经验使他认为所有过去失败的社会革命,均是因半途而废,允许阶级敌人生存以致其卷土重来。列宁认为残酷无情的彻底的暴力,必须为新秩序清洗基础。他还相信此种暴力必须在短期内实施:列宁曾援引马基雅佛利(Machiavelli)的名言:“为了实现既定的政治目标,如果必须诉诸野蛮的暴力,必须以最高效的方式,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进行,因为群众无法长期忍受野蛮。”与列宁的愿望相反,这些野蛮的暴行变成了苏共政权的永恒的特征。正如霍布斯(Thomas Hobbes)所指出:“如果不存在王牌的协议,棍棒就是王牌”(if there is no agreement on trumps, clubs are trump)

列宁下令举行推迟良久的选举,结果布尔什维克党仅获得24%的选票,而其对手社会主义革命党,却获得多其两倍的选票。列宁宣称工人和士兵投布尔什维克党大多数选票,他允许议会开了一天会,随即依武力强行解散了议会。随后建立的政府叫做“人民委员会”,全部是布尔什维克党组成。它实质上成为执行布尔什维克党命令的行政机构。列宁废除所有的法律程序,将司法审判权授予未受任何法律训练,但阶级觉悟高的外行,负责革命法庭;并新建称做契卡(cheka)的秘密政治警察组织。从他夺权之日起,便开始实行恐怖统治。

19183月,列宁指令下属分别与德国、奥地利、土耳其,保加利亚签署和平协议。然后他在俄国发动了一场内战,旨在实现他作为世界革命的导师的最终目标。随后布尔什维克党却指责俄国反动派和其外国支持者发起了这场夺走数百万人生命的三年内战。事实上早在1917年以前,将国际战争转变成国内阶级战争,便是布尔什维克党的策略托洛斯基承认:“苏维埃当局组织了内战”。

开初,为了确保农民和工人的支持,至少令其保持中立,列宁采纳了无政府主义者的口号。他鼓励农民自已占用和分割私有土地,不仅那些属于国有的和地主的,而且属于其他农民的;煽动工人占领工厂,即与马克思主义毫不相干的工联主义。但这些仅是权宜之计,一旦其权力巩固,便全面推翻。他的最终目的是将全体人民和物质资料全部国有化,以便实行中央计划经济。

布尔什维克党最终打赢了三年内战,部分因其占有主要工业和军工基地,部分是因为支持白军的西方列强半心半意,支持不力。内战过程中,苏俄将先前独立的非俄国边境地区兼并:乌克兰、高加索、中亚于1924年并入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所有新帝国的领土,事实上(如果不是理论上)均是由布尔什维克党撑控。共产党的控制,通过其支部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用以列宁模式为榜样的法西斯墨索里尼(Mussolini)的话来说即渗透“该政权组织的毛细血管”.Capillary organization of the regime)任何人及任何组织,即便是最无害者,皆无法摆脱共产党的控制。因此,列宁建立起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一党制国家。

布尔什维克党控制下将任何事情做得一团糟,但布尔什维克党从不承认错误;任何时侯当情形不象其预期时,他们不是妥协,而是强化暴力。承认错误将危及该政权的理论基础,因为其宣称在所有方面共产主义皆是科学正确的真理。

令列宁丧气的许多事之一乃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自我服务和不可控制的行政官僚机构。按照马克思学说,国家不过是为撑握了生产方式的阶级服务的工具;国家本身并无自已的利益。此种信念表明马克思对政治历史的显着无知:因为自从埃及法老(pharaohs) 时代以来,存在着大量的证据,国家的官员们照顾自已形成利益集团。在许多情况下,远比资产阶级具有更大的影响力。列宁被迅速扩展的苏维埃官僚机构所惊骇, 而这种官僚机构又是其政策所必需。因为共产党通过国家,负责全国整个有组织的生活。国有化,大小企业,零售和批发,交通和服务业,教育和其他机构,官僚取 代了私人业主和其管理经理人而飞速澎涨。负责国家工业的组织苏联国家经济最高委员会,1921年雇用了100万全部官员的1/4强,而此时苏联工业生产力下降到1913年水准的1/5。到1928年,党和国家的官僚已跃升至400万人!

第一个意识到苏维埃官僚机构,可潜在用于帮助其个人提升在党内地位者是斯大林(Joseph Stalin)仅有半桶水教育的斯大林青年时代放弃神学学习而加入布尔什维克党,他靠对列宁的忠诚和杰出的行政管理才干赢得列宁的信任,与托洛斯基[9](Trotsky)、卡门内夫[10](Lev Kamenev)、季诺维也夫[11](Grigori Zinoviev)不同,斯大林从不质疑列宁的决断;1922年列宁将斯大林提拔到远比他更有智慧的同仁更高的地位,指定斯大林任党的总书记,控制党的干部。

从一开始斯大林即利用职权,提升那些忠诚于已的和那些对即将到来的党内争夺领导权可以依赖者。他首创了布尔什维克党特权体制:特殊的食品商店,医院,别墅,甚至裁缝和墓地。这种予党的精英特权政策,通过安置管理阶层获得重大利益,对该政权的生存起了相当作用。它使得共产主义平等观念变成了空头口号。

社会主义理论认为,国家垄断的经济要远高于利润刺激的资本主义,企业越大,越高效;还相信经营经济无需金钱资本。所有这些假定全部被证明为大错特错。对国家经济试图强行按中央计划经济运行证明为徒劳。由于工厂管理的无能,先是由工人自治,后由党干管理,极大地降低了生产力。努力制止私营企业也失败了。自由市场倍受打压,并无法灭绝而是转入地下。政府故意大量发行纸币,以达到摧毁储蓄之目的。1923年苏联的物价比1917年增长一亿倍。这种外行管理的单纯恶果,被内战强化,导致社会生产力急剧下降。1920年所有大型工业的生产力降为1913年的18%;煤炭生产降为27%;铁24%1921年工业企业雇员比1918年少了1/2。他们的生活水准下降为战前的1/3[12]

共产党专家克里斯曼(L. N .Kritsman 1926年指出:“1917-1920年苏联经济之灾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史坦伯格(Isaac Steinberg)是个左派社会主义革命者,时任共产主义司法委员,描述了19182月的人民委员会会议:列宁提出一项法令草案,“社会主义祖国在危险之中!”内含一条立即处决(即无需审判)一批类别广泛的罪犯的条款:罪犯被粗略定义为:敌人的代理人,投机倒把分子,抢劫者,流氓,反革命煽动者,德国间谍。史坦伯格基于其包含“巨大的恐怖主义潜在的残酷威胁”为由,反对列宁提议的法令。列宁以革命司法正义的名义愤恨我的反对意见。因此我愤怒地喊到:“那么为什么我们要麻烦地自称正义司法委员会?让我们刚脆称之为社会灭绝委员会并实施之!”列宁的脸部表情突然神彩飞杨地答道:“那正是应当如此。。。但是我们不能那样直言”。[13]

共产主义和其他马克思主义者视农民为小资产阶级,因此是工业劳工不共戴天的敌人。共产党人向农村人口宣战基于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城市和红军征集粮食;二是将政权延伸至未受布尔什维克党革命影响的农村。

1918年 夏天,莫斯科发起了一场强征粮食的运动,因为农民不愿意按政府定价售粮。苏共在农村建立“贫农委员会”,让他们分享获取的粮食和财宝等,以换取他们与政府 合作对抗富农。同时向农村派出城市武装的恶棍征集“馀粮”。结果引发了农民(许多人是退伍士兵)相互之间与征粮队的战斗。全国陷入内战,受害人数超过了红 军与白军之间的战斗所造成的受害人数。列宁将所有抵抗苏维埃当局者皆贴上富农标签,怒斥之并进行大规模屠杀。列宁于19188月 对工人演说:“富农疯狂地抵抗苏维埃政府,准备窒杀成千上万的工人。。。要么富农将致使无数工人饿死,要么工人将毫不留情地粉碎少数反抗苏维埃政府的窃贼 的暴乱。富农是最野蛮,最粗暴,最残酷的剥削者。。。这些吸血鬼在针对人民的需要的战争中,积累了其财富。这些蜘蛛因剥削农民而自肥;这些蚂蝗喝辛苦劳动 者的血,在城市和工厂的工人越饥饿,他们变得越富有。这些吸血鬼已经,而且还将把越来越多的土地,无论是地主的,还是奴工的,或是贫农的土地,集中到他们 手中。展开对富农毫不留情的战争,杀死他们!”[14]

在这次演说中,列宁居然用“bloodsuckers吸血鬼, spiders蜘蛛, leeches蚂蝗, vampires吸血僵尸等恶毒语言形容富农(即农民,因为列宁将凡是不顺从的农民皆标上富农标签),说“富农是最野蛮,最粗暴,最残酷的剥削者”,因此必须全部杀死他们。这确实是共产党为杀人抢劫煽动仇恨的经典。

列宁在19188月给潘渣(Penza)省的共产党官员的一份密电中写道:

“同志们!五个区的富农暴乱,必须冷酷无情地镇压,整个革命的利益,要求这样做,因为现在已到了对全国各地的富农决战的最后时刻。必须示范:

(1)  公开绞死不少于100名着名的富农,富人,吸血鬼;

(2)  公布他们的姓名;

(3)  没收他们的全部粮食;

(4)  选定人质,公开这样做,让方园一百公里范围内的人民都知道,看到,发抖,叫喊:他们正在受绞刑,绞死富农吸血鬼。

你们的:列宁”[15]

针对这种恐怖,农民无论富农还是贫农,应对举措乃是缩减播种面积,以便减少将被没收的“馀粮”。与此同时,由于大量马匹被征作战马,因内战而调用,导致收成大减。谷物收获量由1913年的7820万吨降至1920年的4820万吨。

19211月驻科隆斯坦特(Kronshtadt)基地的海军发生兵变,呼吁终结共产党暴政。同时,在彼得格勒暴发了大规模罢工抗议粮食短缺。在唐波夫(Tambov)省则暴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列宁采用最残暴的军事手段,甚至使用了毒气将这些起义全部镇压1921年初,列宁宣布实行新经济政策,其核心条款乃是放弃强制征粮:农民交税后,可以在公开的市场上出售馀粮。政府授权有限数量的私营贸易和消费品制造业。但保持对涉及国计民生的重要领域的垄断控制。即基础工业,外贸,银行,通讯和交通工具。

这些让步太迟了,以致未能避免一场欧洲历史上最可怕的大饥荒[16]。大饥荒由一场水灾引发,夺去了520万俄国人的生命,若非美国救济署及时救助了250万人,本来灾难后果会更加严重。

在新经济政策下,经济复苏取得了显着成效,至1928年俄国谷物产量超过了1913年水平。

布尔什维克党在俄国夺取政权仅是因机会巧合,他们无意于将共产主义限制在其国境内,因为苏共相信他们的革命会被资本主义世界粉碎,除非迅速地将革命扩及西方工业国。列宁公开说:“我们时常强调,一个国家不可能完成在一国建成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

1920年夏天,红军在波兰苏维埃委员培同下入侵波兰,原指望波兰工人农民起义,推翻波兰当局,结果遇到波兰人民联合一致的顽强抵抗,以捍卫新近获取得的主权,击退和击溃了进犯红军。

列宁从入侵波兰红军的失败经验得出结论:红军决不能再用于外国革命的工具,而应用财政和其他方式帮助本土革命。另一重要教训是应当鼓动另一次世界大战,来将革命扩散到外国,为此目的,1921年苏联主动与德国订立秘密军事协助协议。

 

 

 



[1] Richard Pipes, Communism A History, Chapter II,《列宁主义》The modern Library, New York 2004; pp.23-51. 作者是哈佛大学历史荣誉退休教授;着有《共产主义的历史》、《俄国革命》、《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财产与自由》、《不为人知的列宁》等专着;曾任里根总统的苏联与东欧顾问。理查教授毕生致力于共产主义历史研究,被美国学界誉为当代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之一。

[2] 郭国汀(Thomas G.Guo),人权律师,国际海事海商法教授,法学翻译家。译有《CIFFOB合同》4版;《Scrutton 租船合同与提单》20版;《Omay 海上保险法与保险单》;《英国保险协会保险条款诠释》3版;《现代提单》;《审判的艺术》;《国际互联网自由》;《共产主义黑皮书》;《共产主义的历史》等专着。

[3] Leslie Holmes, Communism A Very Short Introcuction, (Oxford University 2009) pp.7-10.

[4] Soviet totalitarianism thus grew out of Marxist seeds planted on the soil of tsarist patrinionialism.

[5]南郭注:其曾祖父是个农奴,直到50岁时才娶了个比他小20多 岁的亚洲血统的女人,祖父则是个裁缝,父亲是个中学物理和数学教师,后升任省教育局长,获国家顾问头衔,并成为“通过职业服务获取的可继承的贵族”身份; 其母亲有犹太血统,外祖父是个犹太商人后改信东正教,外公是警察局医生和业主,家拥有农奴,因此,列宁实质上是出身于农奴的贵族家庭出身[5]。可见沙皇专制尽管不尽人意,却是一个自由平等的鼓励人们进取的社会,农奴并非终身制,通过接受教育及自身的努力同样可以升为世袭贵族。而荒谬绝伦的共产主义理论却非法剥夺一切黑五类(地富反坏右)子女的受教育权,及几乎所有的公民权和政治权利。

[6] 南郭注:即德俄布列斯特条约,以俄国丧权辱国为代价,苏俄丧失约100万平方公里领土同时赔偿德国三亿金马克作为战争赔偿。苏俄放弃34%的人口;32%的农业土地;54%的工业工厂;58%的矿山。列宁同意该条约,布哈林坚决反对,认为签署这种条约是对革命的背叛。Dmitri Vokogonov, Lenin A New Biography, 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Harold Shukman (The Free Press, New York, London, 1994) pp.182-183.

[7] Richard Pipes, A Concise History of the Russian Revolution(New York, 1995) 121n.

[8] Lenin, Polnoe, Sobranie Sochinenii 5ed(Moscow, 1958-65).Vol. 41. 383.

[9] 译者注:俄国红军创始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属左派革命家。1940年被斯大林亲自下令暗杀。

[10] 译者注:列宁最亲密也最信任的战友,托洛斯基的妹夫。1938年被斯大林以莫须有的罪名处决。

[11] 译者注:列宁的亲密战友。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其雄辩仅次于列宁与托洛斯基。1938年被斯大林强加罪名处决。

[12] Richard Pipes, The Russian Revolution (New York, 1990) 696.

[13] Isaac Steinberg, In the Workshop of the Revolution ( London. 1955) 145.

[14] Lenin, Polnoe, Sobranie Sochinenii Vol.37, 39-41.

[15] Richard Pipes, The Unknown Lenin ( New Haven,Conn.1996) 50.